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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內容請勿模仿

 

1

觀眾席上,大致是二種顏色在描繪點綴著。每名觀眾上衣的主色便成為一個個畫點。

左側的觀眾大部份都身著藍色加油服,而右半邊的球迷則是穿上紅色的加油衣,這是為了展現團體化的一種表徵,即使互不相識也能感受到某種意識上的相通,彼此間有類似的支持對象,狂熱到要穿形同開運號碼的衣服,來表達對球員的敬仰。

這一刻,他們有相同的目標,不管高官顯貴或是販夫走卒,都冀望支持的球員發揮實力、球隊獲得勝利,意志都是單純真切的。身旁的都是加油的同伴,不分出身。

  電視上的主播激動的報導場上的最新戰況,「尚時隊的先發投手王源治,用一顆尾勁驚人的上飄球,順利地讓對方的強打者揮棒落空,化解了七局上二人出局滿壘的緊張局勢,這個久違隔了二個半局才再次出現的三振,可說來得正是時候。」

畫面中,有一半的觀眾正熱烈鼓掌,但另一半的人則是唉聲連連,二邊壁壘分明的景象,是人類社會組織化的一種表現,只是各自有各自支持的隊伍。

  身為王源治球迷的我,就算只是在電視前觀看,也不自覺的握拳振臂。

不過球賽現場卻有二、三位眼尖的專業人士,對這一球感到異常的震撼吃驚。

  沒想到幾天後,我又看到了這場比賽的錄影。

不幸的是,這和我的工作有關,而那一球也是關鍵的一球。

 

2

  過了幾天…

下午快要二點的時候,我手裡拿著組長交待我吃完午餐後,順便去書局採購的文具,準備走回會議室。

座落於台中市區的一棟約十年屋齡的公寓大樓,灰色的壁磚看來低調,但和周遭大都是白色外牆的房子比起來,卻又格外的顯眼。那大廈的三樓便是我們沒有招牌的小總部。

準備走向一樓的小門時,恰好走出了一位在電視上才會看到的人物,我記得他是某個運動組織的會長,基於心中對他的尊重,我特意挺直了身子,在跟他錯身而過時,向他問了聲好,而他也微笑點了一下頭,之後便坐上停在路邊的黑頭車離去。

所謂的小總部,其實只是一般的民間公寓,四房格局中最大間的房間被我們拿來當成會議室。

二點十二分,我們的組長-納森正在跟我們說明這次調查內容。

組長明明不是外國人,卻取了個外國名字?

不是的,這應該只是他的一個代號?他的背景非常神祕,神祕到我連猜測的線索都沒有,但他似乎和畢哥及上頭長官有些熟識。

按照畢哥的說法,我們的組長納森,似乎不是正規行事的警察,而是來自於某個不知名的政府單位,所以對於他說的話,我們也一定要心存懷疑才行。

一開始,對於這位還沒見面就先耳聞他特殊背景的長官,我心中不禁做過不少的想像,應該很有男子氣概?手臂說不定跟我的大腿一樣粗壯?也許滿臉鬍渣?身高超過一百八?一個人就可以把三個悍匪打趴?

然而答案揭曉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人生沒有必要煩惱太多,有時候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樣就不會對於自己的猜想能力感到絕望。不過幸好這跟推理能力無關!

  「就如同二位所看到的資料,據說這個集團,只會押寶王源治的比賽,而且只會押贏,這七場比賽命中了六場,比例不算低。」

  「組長,七分之六的比例,雖說命中的機率不低,但畢竟樣本也不多啊,也沒什麼特別離譜吧,說不定另外還有很多賭客十押十中的例子,難道這些都要我們去查嗎?該不會我們是在幫組頭查案吧?還有,既然知道有集團,應該能從下注者追查線索吧,根本不需要我們?」

  「你說的對,一開始我也這樣覺得,跟長官提出了相同的疑問,然後二位請看下一張資料,有幾位棒球的專業人士,也對王源治的一些比賽,提出了異常的感想!還有,我們無法得知下注者是誰,警察哪能光明正大的去問黑道組頭,你說是吧?」

  「異常?什麼異常,他可是我們近年國家隊的重要投手,雖然是三、四號投手,但也很有實力啊。」身為一名球迷,我做了必要的抗議,儘管其他的球迷同好沒有瞧見。

  「我知道,但既然是長官的命令,我們還是乖乖的查吧。我想小畢和小夏你們二個先去跟這些感到異常的棒球專業人士談談,他們所謂的異常,到底能不能讓這個案件成立,還是只是長官的大驚小怪而已。」

怎麼想,我都覺得不太對勁。

我是夏思興,是一名便衣刑警,…應該說之前是。不過現在被暫時借調到直屬於中央的特別事件調查組,雖說是直屬於中央,但畢竟不是正規的編制,況且中央的長官就是要我們調查體制內可能被掩藏真相的案件,才低調的在體制外,成立了這個沒什麼資源,凡事不能太張揚的三人小組。

直屬中央聽起來很氣派,但所謂的中央到底到什麼層級,我一無所知,要不是局長和警政署的長官親自跟我說明,我還會對這個小組充滿懷疑。

另外誰曉得所謂的長官到底對什麼事情感到興趣?比如這次的案件,一開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連案件是否能夠成立都不知道?

但凡是上位者,怕的就是被下屬蒙蔽,霧裡看花無法知道花的真實模樣,只能任由底下的人,說些輕描淡寫的敘述,無法得到正確的分析,而做出錯誤的判斷,更怕的是邪惡因此而任意滋生。

我想這就是我們這個小組成立的神聖理由。這樣想的話,或許內心能夠產生一絲的自我安慰。

  而真正的調查員只有二人,除了我之外,便是和我有一言難盡關係的畢哥,他本來是我的直屬長官,但一個多月前卻成為我追捕的對象,我甚至還打了他幾拳,還好那一切的大費周張,最後還算有個好結局。

  幸好畢哥是肚量極佳的大人,沒有因為之前的對立而懷恨在心,但反過來想卻又覺得他是否心機頗重?怎麼可能有人可以灑脫到這種田地,直接揍我幾拳討回來,再說個冷笑話化解一切恩怨,反而讓人爽快吧,但那是別人的作法。

這麼不乾脆的個性感覺起來其實很陰沉,所以原本畢哥帶領我們的那個小隊,都被取笑為自閉小隊,其實我也不能例外,打我幾拳這種事也許別的小隊習以為常,但我倒不這麼認為,這也是我樂在畢哥底下工作的原因。

老實說,我們那個小隊的怪咖,也許都是這個原因而被丟棄到畢哥底下的,而他能夠讓我們發揮自閉分析、鑽研的特長,讓某些特別案件,有不同的辦案走向,達到多元偵察的目的,說著說著,倒覺得自己是在說什麼偉大的教育理論似的。

  在出門拜訪文件中的專業人士的意見之前,我們先看了資料,做了分析,先假設真的有人在搞鬼為推理基礎。

  「所以是怎麼作怪?你有在看棒球對吧!」畢哥淡淡地問我。

  「最常見的就是放水啊,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會有消息不斷跑進我的耳朵,畢竟我是愛看棒球的警察,這種情資就會特別容易有意無意地聽到。」

  「放水是嗎?所以就是要查哪些球員比較可疑?誰付錢放水?金錢如何流動吧?不過查這些有用嗎?有什麼法條可以制裁他們嗎?現在政治局勢越來越開放了,也不知是好是壞,以前我們只要嚇嚇他們,那些混混啊、組頭啊,就會收斂一點,現在還會問我們是用哪一個法律逮捕他們?」

  「畢哥,現在時代不同了啦。以前的手法也是有好有壞啊,比如動手動腳的問訊方式,肯定也冤枉不少人對吧?」

  「這倒是真的,雖然那也不是我們的風格。」

  「你剛剛提到的那些追查流程,的確是這類放水事件處理的標準程序,不過我覺得如果是這種一般的手法,應該就不會找上我們吧。」

  「原來如此,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

  呵,畢哥的一段話也點出了我心中的同感,我不是教你詐,不耍詐不代表不用知道別人的使詐手法,我們是警察,不代表我們很單純。

  簡單的說,我們都認為,我們只是上頭人士的解答機器,他們想知道答案,但不想公布出來,家醜不外揚。

不過這種作法,短期來看是保護自己,事實上卻有可能是長期的自我傷害。

人性總是醜陋的啊。

 

3.

棒球的專業人士是吧,名單看起來果然都是棒球界有名的球員和教練,平常頂多只能在觀眾席上,隔著網子觀察的名人們,現在我竟然可以趁機光明正大的和他們交談,是不是該拿幾顆棒球給他們簽名呢?

不過看來畢哥應該不是棒球迷,因為在他的臉上,完全沒有喜悦的表情,不知道他是覺得這個案件很無趣,還是他還在記恨我們二個在前一個案子交手時的恩怨?怎麼又想到這件事來了呢?還是找機會讓他打我幾拳消消氣,我才不用胡思亂想,硬漢們的直來直往看來也是有其道理的,那我再考慮考慮…

第一站來到了台中棒球場,就事先的查詢,我們要找的俊信隊投手教練,其執教的隊伍目前似乎正在比賽當中。

尚未走到入口,腦中的視覺神經就傳送來不同以往記憶的色彩印象,看來外牆似乎經過重新上漆;走到了要進入觀眾席的通道,四隻眼睛又映入了翠綠的新植草皮,鼻子似乎也因而被欺騙的聞到了雨後的青草氣味;原本該全是草皮的內野區域,在本壘板到投手丘之間,竟然被改舖為紅土,就像個小通道。

只是一個月沒來,看來出現了不小的變化,啊,對了,記得下個月似乎有舉辦一個國際邀請賽,印象中的確是在台中舉行的樣子,嗯,原來如此,這樣解釋似乎就很合理了。

我們依著警察人員的習慣,進入了辦公室,但皮膚卻沒有感受到該有的冷氣溫度或風扇送來的微風。秋老虎橫行的這幾天,竟然沒有開空調,我盯著辦公室的空調系統,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拿出了證件,「你好,請問俊信隊還在比賽對吧,那莊泰雄投手教練是否有來到球場。」

「哦,二位好,他今天有帶隊,剛剛才上去換下先發投手而已,找他有什麼特別的事嗎?」出面的是二位年約五十歲的大伯,站在左側身型高胖的這位立即向我們說明。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事情要請他幫忙而已。」

「二位請坐,那就請二位等到比賽結束,可以嗎?啊,真抱歉,剛剛保險絲好像燒了,所以空調也派不上用場。最近真奇怪,這二次保險絲燒斷都是遇到星期日,之前都沒遇過,今年竟然連續二個星期遇到。」站著右側體型矮瘦的另一位,急忙揮著手要我們坐下邊說著。

原來此二人是球場管理人員,因為資深,對於球場非常熟悉,也認識許多的棒球選手,說是看著棒球選手們長大也不為過。

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不論國內外,似乎都流行這種組合,美國有勞來與哈台,台灣有王哥柳哥,香港有老夫子和大蕃薯,香港的組合在體重上還算平衡,但台灣和美國的這二種組合,則是極度的對比,完全無法玩翹翹板。

在等待時間跟他們聊了幾句後,我尤其對高胖的這位特感興趣,因為他的啤酒肚大到相當水準,一問之下,果然是啤酒的愛好者,無疑是對啤酒肚一詞的一大證明;個性也海派開朗,又是體胖心寬一詞的代言人。

一個人可以一次印證了二句常用語的真實性,讓我心裡相當佩服;但聽說他家就住在棒球場後方,不時可以撿到飛出球場的全壘打球,數量多到他做了幾個木架,隔了陣列的小方格,來放知名選手的球,這點又實在讓我感到忌妒。

倒是畢哥對此似乎沒興趣,卻是跑去和紀錄組的小姐聊得滿熱絡的,看起來就像化身為愛的水電工,想要幫忙查線路,找出保險絲燒斷的原因,怕熱到這位美麗的小姐。

「所以……王先生,球場最近在翻修對吧?」我閒聊似的繼續開啟話題。

「哦,你是道地棒球迷對吧,有發現外牆和球場內有做過整修。場外是這位瘦瘦的老蕭負責的,比賽場地內的部份,則是我負責的。」

「是的,我有發現到,草皮似乎是新舖的,內野草皮上,在投手丘和本壘之間,還多了一條紅土小通道。」

「沒錯,不只如此,連下面的排水設施也重新設計換新,裝了自動灑水系統,紅土和草皮是新廠商提供的,目前還在測試,如果效果不錯的話,在邀請賽前就會確認,然後再重新舖設一次。」因為有棒球當作話題,時間過得並不慢。

終於,比賽結束了,我們前去拜訪名單上的首位棒球人。

 

第一位拜訪對像,是俊信棒球隊的投手教練莊泰雄,在十年前是國家隊的王牌投手,曾經在亞運先發,擊敗過韓國國家隊。

「你們要找我談可以,不過不要說是我說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問過其它內行人,那位投手的問題在於續航力不足,他嚴格來說只有二種主要球路,直球的等級不錯,但滑球只能算是馬馬虎虎而已,在前四、五局的時候,直球球路還算有尾勁,滿會跑的,足以應付國內甲組的水準,但到了六、七局約九十球之後,直球的威力就會下降。」

「有這麼明顯嗎?」

「我說的九十球還是他最佳狀況的時候,通常接近八十球就會看得出來了,你們可以去翻一下紀錄,我印象中看過的資料,幾乎是百分之百,球速會稍稍下降,但沒尾勁的現象卻非常明顯?相信其他隊的統計分析結論應該也相去不遠。」

「可以給我看一下你們隊上的資料嗎?」

「好吧,就在這裡,你們打電話說明來意後,我就把資料找出來了,果然也和我印象中的情形相同,甚至可以說比我相像中的還有嚴重。」

「哦,你們還做了他這三年的紀錄是吧,真用心。」

「是啊,了解敵手也是必要的功課,他這三年的成績,沒有一場投到九局,只有一場勉強投到八局,而且那場比賽的對手還是打擊非常弱的萬年弱隊。」

我們照著他的建議,問了另外一隊的投手教練,就紀錄和印象來看,答案是相同的,至於投球數和尾勁方面,也相去不遠。至於組長給的其他專業人士,意見也大同小異,只是加強補充了佐證而已。

畢哥不耐煩的說,「那現在的結論是說,明明尾勁該下降的,為何那天到了七局,反而投出尾勁更驚人的球是吧。」

「學長,我想你恐怕是說對了,那一球的尾勁,就算是比賽前半段,他都不一定投得出來,何況是第七局,而且根據組長給的資料,賭客押的比賽,都在比賽的後半段失分危機時,出現了驚人尾勁的直球。」

「嗯,就像你說的,而且依我們問了好幾位教練的結論,都說明他是中規中矩的好學生,或者該說他的投球數和尾勁的表現情形,就像是寫好的公式,幾乎百分百的對應起來,而且去年、前年的表現都是如此,然後今年比較怪異,然後又有人因此贏錢是吧。」

不過身為王源治的投手教練的話,當然要幫他反駁一下。

「你們不要聽其它球隊的教練胡說,投手本來每場比賽的臨場狀態就會不同,而且你們應該有聽過,有時候投手放鬆投球的時候,反而才是最佳的投球姿勢,然後投出最棒的一球。」

「好的,您說的是。」雖然我覺得謝仲良投手教練是在幫他辯護。倒不是真的王源治投手沒有問題,而是沒有一個球隊和球員想和這種事沾上邊,而且他說的這個論點,身為一位棒球迷,我或多或少也有耳聞過。

「怎麼覺得你回答的很敷衍,難道你不相信。」

「不敢,這可是您的專業,你說得當然也是非常有可能的。那……另外請教一下,王選手今年是否有改過投球動作?我稍微看過一些電視轉播,印象中似乎和以前沒有明顯差異。」

「原來如此,看來你也是位老球迷,你說的沒錯,他今年沒有改過動作,他的動作依舊非常標準,而且沒有跑掉,到了聯賽前,很快就調整到比賽狀態,他往往是我最不用擔心的投手,這次仍舊如此。」

「依然如此嗎?除了今年到了六、七局的結果和往年比較不同嗎?」

「你還真是死纏爛打,不過這也沒辦法,就算是外行人看統計資料,也能得到這樣的差異。他以前在這二個半局出狀況的情形,的確比其它投手明顯得多,但棒球不就是如此,是運氣也有參與的比賽,有些打得強勁的球,反而引起雙殺,但也會有三不管地帶的鳥安出現。」

「嗯,您說的也是,感謝您回答我這麼多的問題,那我們先離開了。」再繼續問下去,大概也不會有收獲吧。

棒球果然是神奇的運動,似乎無法一律用科學推斷,沒事就可以把結果推給運氣,就像有些球迷會有集氣行為一樣,希望運氣能好一點。短期來看確實有運氣成份,但棒球統計在職業比賽就變成了顯學,畢竟一百多場比賽,就不是運氣隨便可以累積出來的。

有些棒球統計,利用公式計算球員價值;有些則是研究長勝球隊的成功秘訣;投手有投手的統計;打者有打者的;另外守備能力也是值得研究;此外還有戰術、跑壘能力……等。

如果其它球隊一致認可的統計結論,被這個投手教練二、三下就能推給運氣的話,那我可真是白混了。不管是身為一名刑警、還是一位球迷。

跑了幾個球場,找了不少“專業人士”,時間也飛快的過去。

得到了看似重複的論調(除了尚時隊的投手教練之外),雖然是相同的內容,但這種一致性,就是收獲,所以並不是白費了時間。

不過我們打草驚蛇了嗎?我不知道,組長會拿到這些資料,就代表有某種消息來源,是主動的舉發,還是被動的透露呢?

 

4.

不管如何,晚上八點三十九分,該跑的行程已經跑完了,我們二人私下一直去討論深層的陰謀論也不是辦法,是時候放鬆了,我們二人來到了自從博物館事件之後,就常來的“隱身”咖啡館,這個“隱身”是我們二人替它取的簡稱,雖然老闆一直說「不要給我亂改名字好嗎?」但我們還是覺得這個名稱比較貼切。

店面的外觀看來是由一般的三樓透天厝改裝的。正面右大半邊,是一大片的玻璃窗,出入的玻璃門則是在玻璃窗旁,在左小半邊。

窗戶和門似乎是同一個概念組合,都是用木頭當框,並同樣漆上“咖啡”色的漆,是怕人家不知道是咖啡店嗎?我心裡又嘀咕這個冷笑話。

不算大的內部空間依序是,三個靠窗的單人座位,再來是小沙發區,門後還有一個木桌可坐上二個人,再來是店裡的心臟地帶-咖啡沖泡及吧台區。

然後是台式透天厝常見的置中樓梯,被樓梯隔開的另一邊,不意外的是樓梯下的廁所,廁所之外的後半空間,也分別放了一個四人桌和六人桌。

店裡的裝潢不算高級,算是休閒都會風,老闆放了不少個人的簡單收集,和一些新銳畫家朋友的作品,感覺居家又舒適,對客人來說,氣氛就像小小的祕密基地一般。

對我來說,這裡也有一些回憶,除了紅酒事件時,當時我無可避免的來跟老闆訪談,事件結束之後我竟然不知不覺的自動來到這裡報到。

窗台邊的座位,可以浸染在溫和的日光之下,正適合喝咖啡配上甜點,並且透過玻璃觀察外面街道的畫面,就像大尺寸電視或電影一樣,僅是簿簿的一片玻璃,卻輕易的隔開了不同的世界,默默的看著外頭,心裡卻意外平靜且溫暖。

有行人快步的行走;老夫婦則手牽著手甜蜜如麥芽糖緩慢行動;小孩被手中繩索連繫的寵物狗拉著前進;汽車和機車也不定時的行經而過;一群年輕男女,歡樂地討論等會兒要去哪裡;突然經過的美麗女子讓我怦然心動,人生第一次主動的搭訕,她婉轉地說她當時沒空。

門後的二人座則是面對而坐的二人世界,那位定期經過的女子終於被我的誠意打動,在這個座位陪我喝了一杯紅茶。

樓梯後面的座位,在刻意切換的熒然燈光中,聊天氣氛十足,她生日那天,我們二人喝了一瓶香檳,微醺的時候,我趁機牽起了她的手,但她看來沒有醉意或許是更加清醒,冷靜堅定地縮回了她的手,她說我是好人,但我們並不適合。

吧台旁的沙發區,我曾和她還有她的二位朋友同坐,那是她為了擺脫我近乎鍥而不捨辦案精神的追求態度,卻只是一廂情願其實沒有意義而做的證明。

辦案精神用在這種地方,對於她那種篤實的意志來說,也許只是種麻煩,結果她的證明完全符合了她的預期。他們聊得非常愉悅,老闆和老闆娘偶爾也會跟她們的旅行話題聊上幾句,我則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我們是偶爾遇到時,坐在吧台區聊幾句的朋友,與她、老闆、老闆娘和熟客們輕鬆的閒聊打屁,此時喝著不同產區的手沖咖啡,搭配我們話語中的各種酸甜苦澀,竟是如此貼切。她不想勉強我改變,也不想勉強她自己,如此簡單而已。

雖然偶而在同一個空間裡,但當時簿簿的玻璃,早已劃分出二個不同的世界。她似乎很久沒有出現了,我不自覺的感受到這件事,但或許這樣也好?

我的心態也獲得了改變的力量,就像她曾經說過的,我有時要出來看看不同的世界,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空間裡,也因為這個想法,我才接受長官們的安排,加入了這個小組。

走進店裡的時候,我想起了這些,而畢哥想起在這裡的什麼回憶呢?也許只是他欺負老闆的惡作劇吧?

當然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幾位熟客,沒想到我也會有認識他們的一天,阿文讀書會的成員也都到了,但讀書會其實只是他們聚會的一個名目而已。紓發感想、分享經驗、說南道北、打屁聊天,可聽聽別人人生經歷又能放鬆心情才是真。

所以這裡除了休息之外,有時候(機率不高)還會聽到一些小道消息,因為除了老闆、老闆娘和讀書會成員之外,沒有顧客知道我們是警察。

這麼說來,其實我現在還在為了機率不高的小道消息工作嗎?呵,或許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假裝自己還在工作,順便摸魚一下罷了。說是為了小道消息其實有些牽強。

「我記得李組長算是死忠的棒球迷對吧,比你還狂熱。」畢哥一臉突獲靈感的興奮表情,正經的問我。

「對啊,他比我還要瘋狂。只是大概是職業的關係,他常常用深奧的科學理論和別人討論棒球,結果沒有人受得了。」沒想到被畢哥搶先了,也許是搭檔久了,有時會產生相同的步調。

「那麼這次說不定有他大顯身手的機會了。」畢哥手端著下巴,微微的點了點頭,似乎又要不循正常管道,尋求援助,但這應該也是偵察員的一種必需能力吧,這便是他不愛社交,但又能夠升為小隊長的理由,再說我們現在不屬於正規部隊,本來就要尋求外部支援。

和幾位熟客打了招呼、寒喧幾句之後,我們移到了二人桌,畢哥要我拿出組長給我們的資料,他把資料攤開在桌上,和我提了幾句我們早已知道的無用資訊。

「所以王源治投手的拿手武器是上飄球對吧,而且今年狀況特別好?」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有點不耐煩的回他,完全不知道他的用意。

  「走吧,先陪我去買包口香糖。」聽到他這麼說,我有些不高興的準備收起桌上的資料,將其放回包包中,但畢哥搭了我的肩,然後在我望向他時,對我搖了搖頭。

  我頓時了解了他的用意,經過了幾年的合作而產生的默契,他現在就打算引誘李組長來不小心看到這些資料,而剛剛還不在意說了棒球的消息,給他聽到,資料無意的忘了收,全因為印象中,李組長是個好奇心旺盛,常常覺得事情不單純,又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尋找答案的好奇寶寶。

  所以來這裡之前,當時明明經過了雜貨店,我甚至還提醒過他需不需要買口香糖,而他完全不當一回事的用意,就在於此。

  買好了口香糖,徐徐地走回店裡。輕聲的開門,因為不想驚動獵物,我們猶如獵人一般,眼神專注的望向了二人桌,只見獵物李組長完全被誘餌所吸引,全然不知大禍臨頭?

  「這位先生,你在做什麼?」

  「啊,沒什麼,我什麼都沒有看到。那我先去上個廁所。」

  「你這樣是不行的,記得解急放鬆之後,回來找我們解釋一下。」

  「嗯……,好的,我等等過來。」

如畢哥所料,李組長大概沒遇過什麼惡人,一生都在看書並熱衷於做研究,聚焦在自己的道路之上,順利的當上了組長,當然這有賴於他本身的努力。

生活瑣事皆靠李太太處理,慢慢的產生某種生活障礙,有時犯了小錯也會因此而獲得原諒,有時候會缺乏一般人的基本常識和警覺性。但說起來如果我不是當上警員,應該也會同他相去不遠,實在沒道理瞧不起他。

畢哥果然先嚴肅地向他說明這是機密文件,所謂機密的嚴重性,未經同意亂看可能會有什麼後果,他可能犯了哪些罪?但是見他是初犯而原諒了他,甚至他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畢哥在嚇李組長的同時,我因為對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所以悠閒的看著老闆用心地幫我泡的咖啡。他細心的觀察水溫,聞著研磨後的咖啡香氣,舖好濾紙後倒入咖啡粉末,手控制水壺倒出的出水量、高度、角度、速度、位置,不停的轉圈晃動,動作圓滑流暢,看似簡單的動作,其實充滿學問和堅持。

他用小杯試飲,露出滿意的表情,正式倒入咖啡杯,端到我的面前,「請慢用。」但刻意不望向畢哥那邊。

「非常感謝。」李組長誠懇的道謝,代表畢哥已經成功,在我看來李組長其實有些可憐。

經過我們對這次調查事件的一番解說,李組長有點不可置信,但好奇心再次盤據他的腦中,他幾乎忘了剛剛是如何的虧疚,科學家真是我難以理解的物種,專心於研究,馬上就忘了不在乎的事,看來相當另類的大器。

  「你有點驚訝,但卻沒想像中的驚恐。」畢哥好奇的問了李組長。

「大概跟我以前第一次聽到紅葉替身和金龍違規時一樣驚訝。」

我一臉狐疑,我不了解他在說什麼,【紅葉替身】聽起來有點像日本忍者的招式,但紅葉這種愛國的感人事蹟,跟忍者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好驚訝的。

而【金龍違規】聽起來像製圖的文具,但金龍也是大顯國威的歷史,並不是製圖用具,有什麼值得驚恐的?

「哦,原來李組長也是少數的清醒者啊,那就不用多解釋。聽你這麼說,我想你應該也是愛好棒球運動精神的道德魔人吧!希望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好的,我會盡我所能的,說來真是湊巧,或許這就是棒球之神給我的旨意吧。」

「棒球之神?」哇,我心中不禁尖叫,你也太誇張了吧。但畢哥的甜言蜜語攻勢又成功了,但為什麼沒什麼女人緣呢?白天見他去跟紀錄組的女孩獻殷勤,也沒有什麼進展,看來都是陷害善良百姓時才特別有效嗎?

還有紅葉替身之術和金龍牌圓規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三人討論了一下,便約定明日一早再去博物館找李組長,他故作玄虛地說正好有駭人的東西,準備要嚇嚇我們。

之後我們便“安靜”的離開了,老闆看來覺得萬份慶幸,因為在我們來店裡開始,老闆就不時看著畢哥,似乎對他這麼安份感到不可思議,但眼神卻同時帶著開心、害怕和憐憫的複雜情緒,沒想過只是當個咖啡店老闆,也必需有如此累人的體驗。

 

5.

隔天,分針離約定的九點三十分還差三個分格時,我們已到了他的辦公室。

沒多久,在聽說號稱為電腦螢幕的長方型框框裡,出現的就是棒球比賽的場景,貌似王源治的投手,投出了強而有力的一球。

此時,李組長指示著技術人員轉動了旋鈕,畫面似乎就跟著變慢了,但畫質並沒有像一般印象中的變差。

球在出手後,展現了美妙的旋轉,也許是只能在電影或是卡通裡才能看到的極慢轉動,彷彿時間就要慢到停止,只有棒球踩著自我的步伐,努力前進。

不久,打擊者也開始了極慢的揮棒動作,卻成了顯眼的配角,打者的視線看來離開球頗遠,但棒子還是莫名碰到了球,於是棒球開始新一段的旅程,往另一個方向展開了曼妙旋轉的舞步。

「等一下,李組長,為什麼你會有這些畫面,但這畫面的解析度可不是一般攝影機可以達到的畫質。」

「好說好說,棒球我也只是略懂略懂而已,只是對於棒球場上的一些科學原理與現實表現做些研究罷了,比如變化球啊,棒球的旋轉啦,投球動作之類的啊,剛好全國壘球棒球運動協會也覺得棒球將來勢必會走進科學分析時代,所以也樂於幫助我,我也用了這個題目,跟國科會要了補助和借了器材。」

「嗯,難道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電腦嗎?」

「哇,你竟然知道嗎?不過這只是螢幕,主機是後面那一大台。這是現在民間還不常見的玩意兒,但以後說不定會成為必備產品,這台還只是家用電腦,我每一、二個星期,便要北上新竹一次,借用國科會的超級電腦,將收集到的資料和畫面輸入超級電腦中,那邊的合作同伴就會使用他研發出來的軟體,轉換為數位資訊,將那些資料和畫面加以分析,然後將結果輸出為可視的畫面,也就是我們現在我們看到的畫面。」

「……,原來如此啊???」

「看你們一頭霧水的樣子,先不講這個。那你們知道旋轉性變化球的原理?」李組長遇到了跟他專業相關的事情時,露出了終於可以大大發揮的喜悅神情。

「說真的,不是很了解。」

「這一切的主因就是白努力定律,因為你們是一般人,我就簡單的說,當一個物體二邊的氣體或液體,有不一樣的流體速度時,會造成不同的壓力,就會使得物體因壓力而產生移動,最常見的例子就是飛機了。」

「原來是如此啊。」果然算是對我們這種一般人的簡單說明,但一般人這三個字聽起來還是頗為刺耳。

「而投手去扣球並非沒有意義的,那是為了增加棒球的旋轉。假設一般的直球是普通的旋轉速度,如果此時一位投手能讓直球的旋轉高於其他一般投手,白努力就會讓球下降的程度低於一般直球,就會讓人有球上昇的錯覺(因為球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一定是下降能量多於上昇能量)。」

「原來是視覺習慣的差距啊。」我還是有些介意一般人三個字,而隨意回應了一下。

「沒錯,你理解能力不錯哦。然後旋轉性變化球,則大多利用手指,產生向左、向右的旋轉,而讓球產生向左或向右位移的能力,某些變化球則是相反的讓球的向上旋轉變少,或動能減弱,然後靠著地心引力增加下降幅度。」

「就是傘兵說的,跳出飛機後,剩下的交給地心引力吧。」我勉為其難的附和了一下。

「是的。而且在一百年前的棒球發展時期,也不知道是哪位或者哪群棒球發明者的巧思,也許只是陰錯陽差的命運安排,有了現在棒球縫線的設計。棒球的縫線不只有利於投手握球和投球時的碰觸和磨擦,在投出球後,則有利於球體和氣流的流體交互作用。」

「原來有這麼趣味的意外嗎?」有鑑於他這一段比較不是科學理論,我又回應了一下。

李組長長篇大論說了一堆,看來研究透徹,但我心裡卻是如此想的,學者懂得很多理論,但無法應用,投手知道如何運用,但少去理會深層理論,那如果二者合一,效果如何呢?這棒球一百年的歷史中,想必已有不少人實驗過了吧,手掌和球的握法變化,應該也發展得差不多了。

但球投得好不好,主要關鍵在於能不能找出個人的優勢和特色。事實上,就變化球來看,一個投手有時只需一到二種優質的變化球,就足以站穩投手丘,還有那更為重要的是心理因素,在大場面的時刻,能否因為緊張感,反而發揮更出色的表現,或者身體不聽使喚,無法正常表現,而失控連連。

這些層面的評估,什麼理論啊、電腦的,應該很難分析吧。所以科學家也許只是想一解自己的好奇心吧。

李組長繼續說明,「不只是電腦分析的技術而已,就連錄影設備也是有要求的,這些畫面是採用美國的最新高速高畫質錄影設備,可以有超慢速但高解析度的畫質,可以清楚的看清所有細節,包括投手拿球的握法,揮臂的方式,就連縫線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幸好我們這次經費足夠,所以你們要看的那幾球,我們也都有錄到,也分析好了。」

我們花了一段時間一一比對魔球的畫面和一般投球的差異,根據畫面分析的結果,他投出那幾顆“魔球”的握法、動作,甚至是剛出手的轉速,與平時並沒有明顯的差異。

這代表什麼意思呢?環境、變數條件沒有明顯的差異,但結果卻是明顯不同,有可能發生嗎?

另外根據測速槍的測速結果,初速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過未速似乎有不明顯一到三公里的時速小差異,數字看起來不大,但是否代表了某種意義呢?

最後,李組長甚至把每一球,從側面拍攝的棒球飛行軌跡,製成了軌跡圖,其結果竟然如同那些教練們說的,王源治選手簡直是一部投球機器。

前面一到三局的直球下降幅度,在每場比賽來比較,幾乎看不出差異;第一場比賽到最後一場比賽的四到六局直球,也是同樣的另一個下降幅度。

而組長給我們疑似簽賭集團動手腳的那幾場比賽,都曾經出現不正常的尾勁提升,從軌跡圖來看,也確實墬落幅度較小,甚至直接看球的轉速的話,在飛行中有一段時間的旋轉轉速竟然突然增加,若非這種高速錄影設備和數據演算,我們怎能得到如此顯著的線索。

這麼說來,不只技術派的棒球專業人士對那魔球有意見,連理論派的畫面分析也看出差異,不就代表了這案件果然大有文章嗎?

「對了,就你們剛要求看的投球影片,你們似乎少紀錄了一球,這一球不是王投手解決打者,反而是被打者擊出全壘打,所以你們才沒發現到。」李組長好意的提醒了我們。

「哦,有這種事。」沒錯,我比對了手中資料,這一球的確不在我們紀錄名單之中,原因大概是這種被全壘打的失敗例子,不會被心有定見的人,拿來湊成明顯性極高的統計,認定犯人的手法百發百中,忘卻了可能的失敗。

為了證明他的懷疑是成立的,而做了篩選,他促成了犯罪的高相關性推理,但他漏掉的失敗球,卻反而讓我們的偵查更易有先入為主錯誤,李組長倒是沒有那些名單,所以由畫面去分析,反而沒有預設立場。

「是啊,就是我們一開始播放的那一球,打者是一位盲劍客捕手,卻意外打出了全壘打。」李組長向我們說明。

「嗯,如果這支全壘打球真的飛出場外的話,那我們應該把球拿回來檢查一下,也許是重要物證。」

「沒錯,而且根據畫面中它飛出球場的位置,很可能會……」

「掉在王伯他家?」我和李組長竟然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畢哥倒是皺眉一知半解。

我內心嘀咕著,「就叫你查案要專心啊,竟然跑去泡馬子,還好我夠機靈。」查案時多去事發地點晃晃,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李組長你也認識他嗎?」

「我常去球場錄影,哪有不認識的道理?」

 

6.

一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台中棒球場後方的一棟三層樓透天厝,鵝黃色的馬克壁磚,和白色的水泥漆,替這房子爭取到了極度不顯眼的印象分數。

在騎樓下,我們先稍微透過門旁的窗子觀察了一下毛玻璃的另一邊,是否有人影晃動,不過看起來暗寂無聲,看來屋理的人應當還在睡,但畢哥沒有顧慮太多,直接按了鐵門旁的門鈴。

短按了二聲之後,我們約等了二分鐘,依舊沒有人來應門,所以畢哥又按了二下,此時隔壁的鄰居也不禁探頭來看,讓我好些尷尬,就在此時,終於有人來應門了。

明顯突出的肚子,是昨日瞧見的沒錯,不過臉色比起昨天的奔放神情,暗淡不少,看起來昨晚又在充分使用肚子的空間了嗎?所以休息得還不夠?

「請問你們是?哦,昨天好像有見過面對吧。昨天我沒仔細看,這位警官您倒是有些面善啊。」王先生指著畢哥說道。

「哦,我想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我雖然不是大眾臉,但也滿多沒見過面的人這樣跟我說過。」

「這樣啊。」王先生點了點頭。

「您好,抱歉又打擾到您了。聽說您這邊經常可以撿到全壘打球對吧,那麼請問是否有撿到上個月捕手葉志章球員所擊出的成棒首發全壘打球呢?」

「什麼,葉志章竟然打出全壘打了?真的還假的?」

「是的,但聽您這麼說,您好像沒有什麼印象是吧?」

「嗯?的確是沒什麼印象,小章不過是個板凳球員,他的全壘打球,應該沒有價值吧?」

「呵,也對,你會這麼說也是當然的,老實跟你說好了,是葉志章他自己本身想要那顆球的,因為他有答應他女兒,打出的第一支全壘打,要送給他女兒。我也很不想做這種工作,不過他跟我的長官很熟識,所以才叫我們來跑腿一下,他們真是會利用人啊。我想那顆棒球上可能會留有橘色的漆才對,當天只有他是使用橘色球棒。」老實說,我覺得畢哥說的這個故事很牽強。

「哇,原來如此,那我還真不好意思留著這顆球呢?小章還真見外,直接來跟我拿就行了啊。」王先生果然發現了牽強之處。

「哈,因為他們最近是輪到外縣市的球場比賽,又沒有您的電話,因此才請他的朋友幫忙的,然後工作就落在我們身上了。」這個理由尚可,不知王先生能否接受?

「原來如此,有比賽的期間,我這兒大概一星期會飛進來一顆,有價值的就請球員簽名,一般的就集中成一堆,然後到了一個量,再拿給球隊或全國壘球棒球運動協會使用。我都丟在那一袋裡,你們看能否找到,有的話就拿去吧。」依他的回答,看來是過關了。

我們在找尋的時候,畢哥突然變得對棒球很有興趣似的,向啤酒肚王先生請教了一些問題,「王源治投手今年的狀況好像很好,聽說防禦率去年快到4,而今年還不到3的樣子。」

「是這麼沒錯,他原本就是名不錯的投手,今年在比賽後段時,的確有幾球一反常態地尾勁十足,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只要守住幾個危機的話,成績上就會有明顯的差異。」

「那話說回來,王選手今年這麼誇張的上昇直球,真虧那個葉志章打者還能打到,想必他一定是位強打者吧。」畢哥再次提出問題,但卻像是外行人的發問。

我會這麼說並非惡意的瞧不起他,因為打出全壘打的打者是個捕手,同時也是出了名的盲劍客。露餡了吧!只是個不懂的棒球草包,就不要裝成22元的鮮蝦大肉包啊,內心裡湧上的想法,差點脫口而出。

「那倒也不是,這捕手有點盲劍客,應該只是碰巧打中而已,說不定是王投手輕敵,反而被擊中球,或者什麼特別原因罷了。」他說出了身為老練球迷的務實評論,果然與我想法相同。

「原來如此,看來這次賽會的最佳投手會是他了吧。」

「那可不一定,比起王投手,我比較喜歡郭健南投手,身為國家隊王牌,他的指叉球簡直是極品了,因此也擁有最多的球迷,所以我每個星期日都會進球場內野看他投球。」王伯興高采烈地說。

畢哥笑著點點頭,「聽說綽號周日溜溜球是吧。」我沒想到畢哥竟然會知道。

「沒錯,看來您也是位棒球迷。」王先生高興的回他。可是我也知道啊,我才是道地棒球迷啊,身為球迷的驕傲引導著我的思考,之前紅酒事件打了畢哥的那幾拳,突然愧疚感全失,似乎不再重要了。

「沒有,只是他這個綽號很響亮罷了。」畢哥隨口回答。我就知道,原來只是如此。

「不過怎聽說他今年指叉球失控沒掉下來的次數變多了?」畢哥繼續勇往直前的問。

「這個您倒不用擔心,在國際邀請賽之前他就會調整好的。」王先生語氣肯定的回答。

「哦,您這麼有信心啊?」

「當然,這是身為老球迷的判斷啊,另外…」

「另外什麼?」

「我之前也有報案有小偷入侵的案子,你們知道嗎?是否有消息了?」

「是嗎?有小偷?請問大概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哦,剛好是這顆全壘打球飛進來的隔晚,我聽到後院有怪聲,就起床開燈想看一下,便見二個身影翻牆離開。」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後門,指著意想不到寬廣的大後院,這裡放著不少他整理棒球場的工作器具,這麼大的後院,也難怪可以留下不少全壘打球。

我跟畢哥對看了一下。我們都猜想,應該是那個犯罪集團想要偷回這顆棒球吧,這不正是這顆棒球有怪異的最佳證明嗎?雖然機率不高,但球留在這裡,日後也是有被發現棒球有鬼的可能?犯人們不想被揭發。

不過這個線索是否能夠拉出犯人,我們不抱太大期待。

一番找尋之後,我們終於找到了那顆全壘打球,也許是重要證物的這一顆魔球。

 

7.

棒球在一開始的萌芽時期,並沒有正式的限定製造方式,隨著規則和時代技術的演進而跟著變化,直到規則大致確定後,也有了一定的定義。

目前大體上是由軟木、橡膠等類似材質做為蕊,之後再以絲線纏繞成圓形狀,然後由二片白色的動物皮或人造片緊紮包覆,並使用紅色縫線,以108針沿著二片皮的邊緣縫製。

大體上只規定重量要在141.8公克到148.8公克之間。周圍則是介於22.9到23.5公分。

而目前不同的國家和棒球聯盟,會有不同要求的棒球彈性系數和抗壓性要求,棒球的製造商也會根據不同的要求和價位,生產各式固定製成方式的系列棒球,供這些客戶選擇、測試和確認。因此就會有【大會指定用球】,是某廠商的某個系列的情況。

棒球的選擇的確有可能造成投優於打,或者打優於投的聯盟投打數據偏移的情形。如果全壘打數量一高,就會有人懷疑是棒球彈性系數太高造成的。不過真正的因素還是選手本身,在長期比賽的大量統計時,選手本身的實力才是關鍵。

李組長又連珠炮地吐出一堆棒球的死硬說明,如果不是有求於他,我肯定從中打斷他的演說。

我粗略看一下這顆棒球,和這次大會的比賽用球並無明顯差異,觸感、縫線沒有大差別,都印著相同的出產公司圖形,重要的是有此次比賽的賽會印記,拿去比較重量,也在誤差範圍之內,簡單的外觀目視,的確不覺得不同。

為了怕毀壞證物,我們請組長聯絡了警局的科學鑑識單位幫忙非破壞性的透視檢測,我猜想應該是超音波或X光機之類的吧?

不管為何,果然發現了怪異,似乎有金屬和液體藏在棒球之中,完全不像棒球規則裡,棒球裡面該有的東西,「賓果,中了。」是心中自然湧現的念頭。

  鑑識人員小心的一格格抽出縫線、攤開了球皮、拉起絲線,最終見到了異於常理的球芯。

可以肯定的是,這棒球的球皮是真的,這一點都不難,不論是從廠商那邊下手,或內部人士帶一顆回家,只要在比賽球場多晃晃,多的是機會拿到,之後拆開縫線、拉開棉線,最後拿出球芯。

 

** 此特製棒球的怪異球芯內容物有:

一、小型馬達-增強或減弱棒球旋轉的工具;二、電池-提供馬達和其它小電子板的電力;三、遙控接收板-操控者能夠在適當時機,遠距離開啟馬達的運轉;四、控制器-判斷接收信號,從重力感應器得知棒球轉向,啟動馬達轉向;五、重力感應器-能夠得知球的正反轉方向(應該是針對四縫線直球),避免轉錯邊;六、磁簧開關-為了避免秏電,可能由主審在丟球給投手前,才正式開啟整個電路啟動的開關。

  「簡直是飛行傳呼機。」畢哥這麼形容,我也覺得滿貼切的。

嚴格來說,除了重力感應器之外,這些東西沒有什麼難度,只是要塞到小小的球芯裡,卻沒有這麼簡單了,但這只是外行人的單純想法,重要的是球心不能偏掉、重量不能改變,連習慣一直拿著球、投著球的投手,都不能感到異狀才行。

而重力感應器聽說是類似NASA太空行動使用的必要裝置,也有少許的工業應用,也聽說以後可能會是電視遊樂器的一個輸入控制元件。

 

  ** 因此我們推論犯人的手法大致如下:

首先,中外野觀眾席的觀察者,在前幾局就使用望遠鏡分析破解了投捕暗號。

在打者打出安打之後,主審勢必要給投手一顆新球,但如果是保送,就不一定會用到新球,除非投手想更換。而在王投手球威下降之下,產生危機狀況時,主審如果覺得時機到了,就會從球袋中拿出特製球,利用某個磁性裝置,打開磁簧開關(六),之後把球傳給投手。

觀察者瞧見了捕手所比出的直球暗號,就打出了暗號給主審,當投手投出球後,主審在球飛向本壘的適當時機(考量電磁波速度,和馬達的反應機制,必需提前一段時間,而這個時間的長短,他們想必經過計算測試)按下了遙控器的控制鈕。

遙控接收板(三)收到信號後,打了pass給控制器(四),透過重力感應器(五)的功能,感應了球是正轉還是反轉,控制器選擇了轉向,啟動了小型馬達(一),馬達一瞬間用光了電池(二)的電力,馬達旋轉的作用力或反作用力,如願的增加了棒球轉速。

肯定的是,他們想必經過長期的研究,選擇了合適尺寸、適度容量的電池,配合足夠動力旋轉力的馬達,產生他們所需要的棒球旋轉能量,讓棒球產生他們預期的變化。

 

** 懷疑的涉案人士應該至少有二人:

一、裁判-因為這種作弊棒球,數量應該不多,所以能夠控制投手什麼時候拿哪一顆球的,裁判算是有一定的控制權。

二、某位技術人士,他已熟知投捕間暗號的類型,且已經破解,可能透過某種方式告知同伴這一球可能會投直球。

三、遙控開啟球旋轉的人,這個人必須在球到了適當位置時按下按鈕。我們大家猜想這球應該沒有自動計算時間的功能吧,出手到進壘約0.4秒左右,雖然重力感應器也許能夠算出開啟時間,但我們重新檢視了錄影畫面,主審都在魔球產生前,做出了怪異的舉動,因此已經確定這位固定主審是嫌犯之一(事後查證這位裁判常調班,想當王投手比賽的主審。)

 

之後,我們便不再是此案主要的偵查單位了,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足夠人手。

我們追查到的犯罪嫌疑證物,最後只能靠別人捉拿疑犯,說來真不甘心,納森組長帶著我(畢哥也許又去泡棒球場的紀錄組小妞了吧?)將所有資料、物品,交接給了我的警局偵察大隊前同事們,而我們只能在一旁看著他們開會、擬定流程、推算,偶而在他們詢問時,提供意見。

  可惡的畢哥一開始偶而還有幫忙策畫分析,但在偵察隊準備行動計畫之後,他更常常藉故以查線索的名義,跟球場的紀錄組小姐問了不少問題,只留下我跟偵察隊來聯絡協助。  

  

** 我們初步擬定了追兇的程序:

  一、鎖定頻率:既然是無線遙控的,就會有一個大概的射頻信號頻率,通常在球場是不會有這些大能量無線信號的,除了球場工作人士利用無線對講機在溝通事情之外,除排這些已知的頻率後,也許就是嫌犯們所使用的頻率。當然直接從魔球內遙控接收板下手,更是直接查出了使用頻道。

  二、鎖定對象:有了頻率之後,就可以用信號的強弱來判斷信號來源的位置,尤其在球場這種空曠場所,沒有什麼空間和建築物的阻礙。

  三、確認犯罪:針對找出的犯人,錄影分析他們的犯罪方法,和與其溝通的對象,可做為有效力的罪證,並研擬日後的捉捕行動。

四、跟縱犯人:是否有更多的嫌犯和他們接觸,他們的巢穴、交通工具、製造工具、背景、銀行帳戶的金錢流向、更多的嫌犯……?

  五、捉拿時機:要在棒球場找出未知嫌疑犯(除了主審)並追捕他,並不是件簡單的事,觀眾有數百人、觀眾席空間也不小、主要的出入口也有三、四個,混亂時的鳥獸散,更是難以預測結果,而且長官們希望這個案件能安靜的解決,不要引起注意。

所以我們給了犯人們一場王源治投手先發比賽的空間,黃雀小組的同仁們收集到了足夠的現場證據(一、二、三);蜘蛛小組的同事們再尋線追查(四);最後獵豹小組的伙伴們直襲核心,完美的破獲這個犯罪集團。

 

重要的鐵證則是,犯人身上搜出的遙控器,頻率和對應碼和接收端是相同的;譜頻分析儀也監錄到犯人當時按鍵後,同時產生信號的內容;另外我們的追捕紀錄畫面,也錄到了他們相互用手勢暗號溝通的流程;巢穴的工廠裡還有幾顆同樣構造的魔球;其中的幾顆魔球上面有王投手的指紋;下注者取得賭金後,也匯到了相關人的帳戶。

 

8.

正當夏先生見證了一場尚稱完美的夾殺活動之時,畢先生帶著球場管理人員王先生,進入了隱身咖啡館。在搭檔忙著觀察逮捕現場狀態的同時,他這種近乎摸魚的行為,明顯非常的不智,但懂得低調地來這個低調的咖啡館,也許也是種小聰明。

入門、招呼、茶水、點餐,今天老闆依舊專業的服務客人,既使是對畢先生也一樣,送來的咖啡同樣香醇;甜點依然天然美味,最後畢先生加點了二杯紅酒,他和王先生各一杯。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懷疑畢先生的性向,但王先生顯然完全不會。

「說吧,你是怎麼發現的。」

「哦,我都還沒進入試探,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啊?先等我一下,我放些音樂先。」於是畢警官拿出了準備好的隨身聽,按下播放鍵,將音量旋鈕調到適當的位置。

正在看書的老闆聽到了微微的音樂聲,瞄了畢警官一眼,再瞧瞧店裡另有的二位顧客,而他們正好都坐在窗邊,離得更遠,所以老闆摸摸鼻子,不打算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和店內播的藍調音樂不太協調。

「畢顯昇,向山國中青少棒的中心打者,也是主力投手,國二的全國比賽,打擊前十名,投球防禦率則是前五名。不慎捲入某個鬥毆事件,教練為了保住他,叫某個板凳球員幫他頂罪,結果這板凳球員被強逼轉學。後來聽說畢顯昇在國中畢業後自覺愧對,就不再打棒球了。有沒有覺得故事很面善呢?」

「這個故事滿戲劇化的,請問是那部電影或小說嗎?」畢警官平淡的問。

「好吧,我想你明明是一位熟悉棒球實況的球迷,卻故意裝糊塗,然後一直探我的口風,我就知道你的意圖不單純,但我想我們都是幫政府做事的,就不需要刻意隱暪了。」

「也對,畢竟我在球場裡尋線索的事,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你是從何時知道有那個東西的?」

「記得我們剛去球場的那一天,辦公室的保險絲燒斷了,因此沒了空調,而那是在你們舖上了新草皮,埋了新的灑水系統之後,開始發生的事,又剛好都是假日溜溜球的星期日,你果然有老球迷的神準判斷能力呢。」

「哦,哪有人像你這麼神經質的,連這個都懷疑?」

「謝謝你的稱讚,另外我看到了王源治曾經失控的那一球,那顆球不是往上竄,而是像蝴蝶球一樣亂飄,被葉志章選手打出全壘打,一切正如你所料,果然是他矇中的。」

「聽你這麼說,難道你們有錄影畫面?」

「也許吧。你們應該是為了半年後的國際賽,設了一個需要極大電力的機關,沒想到在某次實況測試比賽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推測王源治投的那顆棒球內,可能有另外的導磁性物體,便特別關注,發現有某個集團在使用類似手法,而那個集團太過於貪得無厭,使用次數過多。你們深怕國際棒球友人也察覺那棒球有不對勁,所以秘密舉報了。」

「哈……,你剛剛說的又是什麼電影故事嗎?」

「我看過了最近郭健南的報導了,聽說他最近有些指叉球失投的問題,你們大概想幫幫他。不過現在這種狀況,你們應該也不會在國際邀請賽中使用那個機關了吧。至少這幾年不會。」

「哦,這我是第一次聽說,你真內行啊。」王先生似乎刻意裝傻。

「當你在辦公室見到我們倆時,就知道我們二個就是你等待的偵辦員警,然後找機會將球塞給我們,利用我們來捉那個集團,對吧。」

王先生沉默不語,畢警官於是拿出了一顆棒球,放在桌上。

「你們所特製的棒球,其球心是小鐵珠對吧,這樣遇到地底的電磁鐵才會有作用,我透過某些幫手的協助,偷偷跟你們借來的,你們在特定比賽中,將所有的比賽用球都換成這種球,連裁判、教練、球員和工作人員們都不知覺,你們使用的是比他們更簡單也更有效的技巧,當然這是因為你們有地主優勢的原因。」

「真是厲害!我明明放在隱密的地方,還上了二道鎖。」

「真不好意思,那些鎖對我請來的幫手來說,如同玩具一般。」

「現在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沒想到你們污染棒球這麼久了,現在仍然不放過它?」

「這可不,現在檯面上的棒球領導者是個道德魔人,所以只好由我們檯面下的人來動手,事實上,歷任會長都只是抬面上的看板罷了,這種事大都由地下指揮官在處理。」

「你們不怕留下什麼後遺症嗎?」

「什麼後遺症?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且只要贏了球,大家哪個不是歡天喜地?誰會在乎是怎麼勝利的?」

「這麼說起來,那位棒球領導人說不定已經在擔心以後的後遺症了吧?」

「這我就不曉得了,那到底你說的後遺症是什麼?」

「我查過了,你也打過棒球,是個棒球人對吧,應該也會擔心棒球的未來是吧!你不擔心全國壘球棒球運動協會不重視運動精神,沒有職業道德,將來運動選手怎麼會重視運動精神呢?你們這樣根本沒立場談什麼運動精神,不過我也沒有資格指責你們。」

王先生沒有做出任何回答,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而畢先生不只看著他的反應,也憂慮著將來後遺症如果不幸真的發生時,大家會如何反應,是否一樣沉思這一切是否值得?是否真的了解,這些後遺症就是過度使用了不正常的禁藥所造成的。雖然短暫的提升了實力,但只是在不健全的體質之下,短視地勉強的擠出能量,就像紅葉替身和金龍違規這種禁藥一般,以為只要一直吃藥就不會有問題。

但他也知道王先生和他都不過是棋局裡的棋子而已,這個時代有時候身不由己。

他在個人的報告裡,仍詳實的紀載了這一段始末。

報告是否會被刪減、會不會送上去,他留給長官去決定。

 

 

 

 

台灣棒球王(初版) 曾文誠 盂峻瑋 我識 1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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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場情形就是球場暴力事件,這跟下賭注有莫大的關聯。例加1984年的少棒選拔賽,高市明德和屏縣復與演出台灣棒球史上最暴力的事件,據聞某一隊要讓兩分,結果卻是1比1平手,比賽結束後竟然有啦啦隊的成員跳下,持球棒和鼓棒毆打明德球員,周大為閃避不及,被打得腰部和大腿處瘀血紅腫,徐宏根被追出球場大門,到幾百公尺外的台北體專才被找到,黃俊傑則逃到外野才免於挨打,這一切的暴力行為都被台視拍攝下來。……而明德國小也在隔年解散球隊。1979年青棒選拔過程也演出全武行,主要是因為兩名長榮球員未能入選國家隊,因而毆打長榮經理和教練,後來每當棒球界要求長榮復出組隊,長榮都以過去這個不愉快的經驗為由而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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